我早知道这屋子的主人，是一只厉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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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晦气，撞上个老道，上来便说我命不久矣。

那老道白衣白须白发，举止倒是迅捷矫健，就是矫健太过了，生生撞塌了我家的门。我正靠在屋里吃酒，给他这幺一吓，一口好酒差点空付衣襟。结果我还没怎样，他倒先来拉扯我，伸着两个指头就要往我颈边大穴摁，我拦挡不及都存了死志，却见他又把手收了回去，只楞着一双眼瞪着我。

那老道须发那幺白，一双眼睛倒是黑得要命，在下不才，杀意还是认得出的，只那杀意浮光一般，一闪又过，余下种种在那漆黑深潭一般的瞳仁里混搅，我却读不懂了。

他说：“小子，你便是这幺活着，又能活到几时？周子舒，你糊涂！”

我说————

“周子舒是谁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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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虽姓周，只单名一个絮字。除此以外，这老道说得倒是没错，大约真有些神通，不只是招摇撞骗之徒。

承他吉言，我确确然寿数将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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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人若是在世上仍有所牵挂，管他这牵挂是欲是念是人是物，死对其而言，大约都是极痛苦的。

我没有牵挂，所以也并不怕死。晴时晒个太阳，雨时听场雨，再有口酒喝，我便满足了。今日死明日死，对我来说差别不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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