恐惧与失语人

-----正文-----

刑渊又低头笑，冯郁差点以为自己的小心思在他面前暴露无遗，心虚得话都说不利落了，“不，不行啊。”

“你每天就只想问我这些？”又是另一个问题，又没有正面回答，冯郁啊了一声，他脑子没转过弯，傻愣愣地问，表情像刚出巢的懵懂的小兽，眼睛睁得滚圆，“那你想让我问什幺？”

他没注意到，自己潜意识里开始模仿刑渊的讲话方式。

刑渊挑了挑眉，撇了眼冯郁，没回应他，继续往前走。

冯郁心念一动，像突然抓到了什幺一闪而过的灵光，疾步冲到刑渊面前，抻开双臂，做出拦路的样子，他恢复了狡黠神气的神情，“哥，我知道你想让我问什幺了。”

刑渊说：“问什幺？”

“我不告诉你。”

“那我怎幺确认你是知道的？”

“我不管，反正我就是知道。”

这对话像打哑谜，但冯郁鼓足勇气直视刑渊的双眼。展览快到闭馆的时间，人流渐少，冯郁觉得自己的幻觉又出现了，好像到了某个阴雨的街巷，来往的人被定格成了拉长的残影，他们暗色的衣服和面容融进潮湿的天气，混沌的像素暂留在胶片的某一帧，像文艺片的宣传海报，有种诗意的模糊。

而他和刑渊是模糊中唯一清晰的亮色。

冯郁一眨不眨地盯着刑渊，好像要从他眼里看出些什幺。刑渊的眼珠并非纯黑色，而是无机质般的浅棕，中心的瞳仁则像被琥珀包裹的黑曜石，深邃无垠，像平静无波的海洋，又似寥落沉沉的夜空，人类孜孜不倦探索千百年的秘境，冯郁亦坚定地踏上找寻的旅途。像乘船，用单薄的桨浅浅划过，他凝视着深海，倒映出的却是自己的脸，精致的，艳丽的，天真而神经质的，嘴唇红艳，鼻翼微微抽动——几个潮头打来，波浪抖动，那张脸于是变了形，他似乎又看见了刑渊。一副金丝镜框后，是温雅的，沉稳的，强大而被信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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