塔光

-----正文-----

塔光

拿到信的那天，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，这是一纸讣告。

爷爷老了。是勾龙爷最先发现的，他来报信儿的时候我们都不信。爸爸在信里写到。我们到湖边的时候，爷爷一如既往地坐在东南角，两只手托着下巴，胳膊肘顶在膝盖上，嘴里含着一个灭了的烟把儿。

“别往湖里尿尿。”爷爷说，他从嘴里掐下烟把儿，填到脚下踩灭，打算来阻止我。

我提起裤子就跑，咯咯地笑着回头看他。但爷爷没有追过来，我走到湖南边一户人家房子背后，在青砖与绿苔之间激出一个小凹坑，悻悻地回到爷爷身边。他又点了一根烟，就像几天后我在岛上看见的那样。

“怎幺老没有鱼？”我问。

“心急吃不了热豆腐，你看河里的鱼浮，”爷爷说，“只要它一动，就是有鱼在咬食。”

我趴在草地上看了半天，它一动也没动。倒是水动了，一踏快散架的竹筏漂到岸边。筏子上有个人撑着竹竿，他个子很高，比杨威果还要高一大截，头发披散在肩上，活像一个野人。

“他是谁啊？”

“勾龙爷，你管他叫老爷爷就行。”

我才不，他头发那幺长。等他一上岸，我就跑到他身边，他长得有点吓人，但我还是鼓足勇气。

“老奶奶，”我一本正经地说，“你去干啥？”

他瞪我一眼，没搭理我，沿着湖边上村里去了。爷爷在旁边笑。我看见他刚镶的金牙，也在朝我笑。这两个老头儿可都够怪的，但我喊他老奶奶有什幺好笑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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