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属于燕琦的故事。

-----正文-----

（一）

首先落下来的是雪，六边形的雪。

随着眼皮一凉，她感到耳旁嘶嘶作响，如天地间诸般声形一齐贯入身体之中，生生撕裂五脏六腑，喉中腥甜刚涌上，意识漂浮在空中，和雪一齐落下。最后落下来的也是雪，漫天大雪。

远方不知名的鸟恍若悲鸣，依稀可闻。

一片雪花失魂落魄般，飘忽而来，飘忽而去，堪堪落在枝头的梅上，像是含苞欲放，又像悠然浅睡，仿佛对它的时节全然不知。

直到一只手轻碰了这枝梅，雪粒子簌簌落下，露出艳色的红。那手关节处通红，磨得脱皮，但那欢笑声却像是没有半分磨损： “陈……你瞧……你瞧这梅花！”话音有一半像是没在风里，那个名字……那是谁？

红衣姑娘半含无奈，放开嗓子喊了声：

“陈梓！”

风停了。

被唤“陈梓”的小姑娘盘腿陷在雪里，双目微阖，似在凝神打坐。一枝梅花悄悄伸至她暴露在外的脖颈间，挠一挠，没反应，又伸至鼻尖，挠一挠，仍是没反应，错一错二不可错三！最后一招往下，直打胳肢窝——呀！

她瞧瞧被打落在一旁孤零零的梅枝，小嘴一撅，小碎步跑去捡起来，好脾气地拍掉落雪：“数你爱听师父的话！”这话虽不像赌气，却被她说出了几分赌气的味道。

陈梓调息完一个周天，总算舍得睁眼：“数你最不爱听师父的话。”这话里没有反唇相讥的意思。眼前的红衣少女，长安燕家第三女单名一个琦字，年方十六，娉娉袅袅的碧玉年华，据传，其自七岁被送入寒枝道人门下起便成日无事生非，成为该耄耋老人一生中除魔教外另一心头大患。算下来，还是陈梓的师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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