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聿白不记得那一年是哪一天，也不记得那一夜是否下过雨。

他只记得，那是他第一次想放弃成为引魂者的晚上。

那时他还年轻，刚开始接触亡者与执念的世界，对每一个灵魂的哀哭都感同身受。他无法忍受无力，也无法接受「救不了每个人」的事实。

那一晚，他坐在灵桥之下，河水低低淌着，手指紧紧握着一本魂册。上面记载着一名自焚少女的记录，他没能引渡成功。她的魂魄在风中碎成无数尘埃，只留下一页未写完的诗。

那一页至今仍夹在魂册中，从未翻过。

他几乎撑不下去。

那时，是她来了。

—

他不记得她的脸，只记得她静静地坐在他身旁，什幺都没说，只是递给他一杯温水奇异的是，那里本不该有水。

「不想继续了吗？」她问。

他没回答。

「但你还有很多人要见啊。」她望着河面，「还有很多遗憾在等你。」

「我不是神。」他低声说，「我只是个……太容易动摇的人。」

她看着他，眼神淡然，却带着一丝不容质疑的坚定：「你不是神，你是人。正因为如此，他们才能相信你。」

那一夜，他没有哭，也没有笑。只是沉默着，直到天色转白，她才消失在桥边，像从未存在过。

但从那一刻起，他再也没离开过这条路。

「你记得了？」温清遥问，站在他身边，雾淡得像轻纱。

沈聿白点头，喉咙一紧。他一直以为，是自己的意志撑过那段时间，如今才知道，是她——那个他不记得的灵魂，一次又一次地把他从崩溃边缘拉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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