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怀生近来开始听见声音。

不是幻听，也不是有人对他说话，而是某种录音带倒转般的声音短促、断裂、不完整，总是在他深夜阅读信件时响起。

他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太累了。

直到某晚，他再次听见那声音时，发现桌上的录音笔自己开启了。

录音笔是旧型的，必须手动按键才能操作。它静静躺在书桌角落，没有电池、也没开机。但它亮了。

灯号闪了三次，然后，传出一句破碎的声音：

「……记得我……不是……影子……」

他猛地起身，抓起录音笔查看，里头的记忆卡早已清空。

这段声音从哪来？

录音笔是他十多年前留下的S59实验器材之一。他突然想到：或许，是某段没被正式纪录的片段，被留下来了。

他试着用老旧的转档软体将记忆卡资料恢复。

系统跑了三小时，最后显示：

恢复档案：S59-X-13.wav

他点开那段音档。

耳机中传来低沉的声响，像是录音当时有杂讯。几秒后，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：

「……顾老师，我还在喔……」

他全身一震。

这声音他认得啊是江彦森的声音。

但与他记忆中那个始终沉默的孩子不同，这段声音里的江彦森，语气轻快，甚至带点笑意。

接下来录音中响起另一个声音，似乎是他自己，说：

「彦森，安静一点，我在录其他人的反应。」

然后江彦森说：

「可是我也有反应啊，为什幺不是我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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