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条去建章宫的小道，是他们这些住在宫里的小孩与母亲的秘密，大哥带着二哥，三哥带着七哥，她像跟屁虫一样黏着偷跟在后面的九哥，躲过宫人却躲不过母亲。曾经脚步欢快，现在走起来却窒碍难行，或许是因为她长大了，更或许是他们这些孩子都消失了。时隔多年，泥泞的小路被杂草覆盖，盘根错节的树根枝干遮蔽所有他们曾经玩乐的痕迹。

拨开杂乱的草丛与枝枒，来到建章宫后院的隐蔽处，尽头老妇背对的身影让牡丹一度以为自己眼花，记忆中向来会出现在小道尽头的，只有母亲。一股熟悉的檀香扑鼻而来，细微的烟烬自燃烧的线香袅袅升起，牡丹激动得身体微微发抖，她记得这个味道，是每次母亲焚烧祭祀专属的檀香。

「……娘。」

老妇回头，与泫然欲泣的的牡丹四目相交。

「小公主？妳怎幺在这儿？」

原来是江嬷嬷，牡丹的心情仍有些激动「江嬷嬷……妳见到我娘了？」

江嬷嬷叹口气，「随我来吧……」

江嬷嬷领着牡丹在建章宫里迂回的长廊走着，一路上竟没遇见半个守卫，本来内宫的守备就会较入口松散，再加上国日祭祀外调大部分羽林卫与督卫，更或许任渊害怕宫人发现前朝皇后被囚于密室而刻意排开护卫，不管如何，牡丹满心思都在母亲身上，无暇顾及其余的事物。

越走越深处，尽管外头是白天，无尽的长廊渐渐需要靠着烛火才能照明脚边，视线蒙上一层幽幽的红色，或许是红烛，或许是红桧地板，或许是深宫权力斗争的血腥。走入尽头的房间，床畔坐着一名女子，宽布条蒙住眼睛遮住了大半脸，牡丹认得那身母亲常穿的凤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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