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影风云

一

元世祖至元十一年，亦即南宋度宗咸淳十年夏至，华山极顶落雁峰。

时值午时刚过烈阳如炙，崎岖险峻的山径上，转上来一老一少两个修道人。老的约莫七十开外，铁灰道袍银白须发，精神矍铄宛然一副仙风道骨模样，那俗家弟子的少徒年方二十生得俊朗英武，双眼精光闪烁显非池中之物。两人兴高采烈谈笑风生，丝毫不以赶路为苦。

话说这西岳华山乃道教名山，有修道人行脚并不罕见，奇的是华山高五千仞，号称奇险天下第一山，在东峰朝阳、西峰莲花、南峰落雁、北峰云台及中峰玉女五峰之中，又以这落雁南峰为太华之巅，凡夫在这炎夏正午时光爬到这只怕要汗出如浆气喘似牛，而这老幼二道脚下健步如飞，言语却仍应对若常，脸不红气不喘，由此可见两人气脉悠长内功深湛。

「当年为师在鄂州救下你时，你才五岁，唉，兵凶战危生灵涂炭。若非我恰巧路经那里，像你这样的奇才就要莫名折损了。」老道叹道：「因为你是生在金地的汉人，我就给你取名叫金汉。你跟随为师不过十年就尽得我真传，分别五年来你在华山脚下修练想必也是自励不懈，今天一见可说是青出于蓝了。更想不到你已娶妻生女，实令老夫感到欣慰。说到你这媳妇气度端凝修养甚深，不知她家世师门如何？」

「夫子自道也，金汉幸得师父救命并传武艺，怎敢不鞠躬尽瘁？他日盼能光大师门以报师恩。」少年金汉敬道：「年余前某天偶然见我妻倒卧林间，救醒来一问原来她是大金完颜氏后裔，国亡后族人避居河西，把原姓去掉完字改名颜霓。半月前宋军突来清剿爹娘均丧命刀下，她负伤逃到此地才不支昏迷，我看她颠沛流离举目无亲，就好像见到过去的自己。婚姻大事徒儿本不敢自作主张，但我俩年龄相近同病相怜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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