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从来没怀疑过,基隆的雨是有记忆的。
它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毛毛雨,也不是台风天那种横冲直撞的暴怒雨,而是那种不分春夏秋冬、不论你有没有带伞,总会在你出门三分钟后从屋檐上滴进你脖子的,湿凉又带点咸味的、像老阿公咳出来的痰那种雨。
黄陆年——我阿公,以前是七堵矿区的矿工。后来因为矿坑坍塌,走得早,家里神桌上的照片一直都没换过,泛黄得像老报纸。他走后,家里就靠我妈撑起来。
我妈苏锦夏,是护理师,至少我小时候是这样认为的。后来才知道她其实早就没去医院了,在家当了十几年的家庭主妇。但她总还是习惯拿酒精棉片擦东擦西,烧水消毒,说什幺「细菌会入侵中枢神经」。搞得我以为家里随时有尸体要解剖。
而我爸黄盛宗,是邮差。很有名的那种,每条街每户人家都认得他。他曾说:「邮差不是送信,是送生活的节奏。」直到他某天没回来,信袋还放在他最后投递的巷口,干干的,但那天的雨下得很大。
我从小听这些故事长大,长到离开基隆、搬到台北上班,在病房里轮三班,抽血抽到手指都在颤。直到这次中元节,我才又回来这座港口山城——一个连死神都嫌湿的地方。
家里还是那间老宅,墙角的水泥像没刷牙的牙齿一样发黑。咪咪在门口迎我,甩着半湿不干的尾巴蹭了我一脚,就跳上神桌对面,目不转睛地盯着香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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