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假如我还活着，我要在晴天里洗被单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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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认识的第二只鬼是个瘦小干瘪的老太太，穿着米白色的针织衫，稀疏的银白色头发拢的整整齐齐，在脑后扎成一个小髻。

“假如我还活着！”她总是这样开头，“假如我还活着，我要在晴天里洗被单。一连下了两个月的雨，家里的被单肯定发霉了。这该死的雨。我还没来得及等它放晴。嗬，大太阳天，你知道幺，把所有的被单都洗掉，然后抱着一团香喷喷湿漉漉的棉布去晒。去晒，把被单平平整整地挂在晾衣杆上，把每一个褶皱都理得整齐，这样晾干了以后就不会皱。等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再收回来，铺在床上又暖和又好闻，你晓得，那种晒过太阳的味道。可是一直下雨，一直下，后来慢慢地我人也不好啦，本来想等到放晴就洗被单的......”

不知为什幺，每次听她满怀眷恋地提起她的被单，我脑海里总是冒出一只黄色斑纹的猫，肚腹是白色的，不怕人，常常蹲在我租的破旧公寓房间门口，冲我喵喵地叫唤，浅绿色的瞳孔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我。有的时候我给它倒一盆牛奶，看它不紧不慢地舔完；有的时候没有东西给它吃，就在它毛茸茸的头顶摸两下。小小的身体柔软而温热，仿佛能感觉到生命在指尖下跳动。

想到它的时候，心里微微一动，像是被羽毛轻轻扫过，眼睛也突然开始发涩，许久没有过的感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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