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一同在针尖上生活，如此便可以遗忘因果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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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红绢从北方来，家里世代都是做屠户的。他十岁那年，当兵的二叔受了腿伤，一瘸一拐地回了家，还带回了一匹军马。他说自己立了大功，马是将军表彰他的。全乡只有这一匹马，因此人人都羡慕二叔漂亮的马和他光耀的荣誉。

二叔家里没有儿子，父亲把柳红绢过继了过去，柳红绢便有了学骑马的特权。二姨娘家是破落的小贵族，他读过点书，红绢这名，便是他起的，写法也是他教的。一家人本过着安稳的日子，可好景不长，神气的二叔骑着神气的马，在路过那条走过千万次的自酒垆归家的路上，从马上掉下摔死了。

漂亮的马还活着。照顾马的工作便落到了柳红绢头上。他日日用清水擦拭健马，仿佛对待最亲密的朋友。可二叔死后，二姨背上长起了脓疮，那脓疮越长越多，而且疼痛无比，到最后竟然使二姨起不得床了。柳红绢仍然做着家里屠户的行当，每日除了擦拭马的身子之外，还要擦拭二姨腐烂的身子，伺候屎尿。

不幸的日子还没有结束。一个日光熹微的下午，二姨翻身时压破了脓疮，疼痛驱使他用手四下摸索，腥臭的脓液也被扣入了指甲缝里。柳红绢听见叫声，便拿毛巾过来擦拭秽物，二姨的手指抓住他的肩膀，痛苦和自尊使他嘶哑地叫喊：“杀了我！”于是柳红绢从灶台边捡起了那把平日杀鸡的刀。杀人的时候，鲜血溅到了窗纸上，那痕迹好像蛾子的一只翅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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