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好郎上下掏空了袍子，留下了全部的钱，一身空空地走出了春辉楼。

-----正文-----

有许多人都对他说过：你一定要去长安。那三年里，他唯一没有去过的地方，就是大唐古老的都城长安。

翻过最后一个山头后，他看到了长安那巍峨而陈旧的城墙。青色的土地从脚下，一直延伸到卫士所拱卫的城门前。他把东西放下，捡柴生了火，在城外最后睡了一晚。

梦里是个光怪陆离的世界。他被隔绝在由许多铜镜所分割的世界里，在这迷宫里每走一步，都能瞧见自己所映射出的一百个身影。在六扇铜镜所构建的中央，有一个人瘫在地上。他知道那就是严白。戴着黑幞头，穿着白袍，是他熟悉的脸。傅好郎看见自己抽出师父所赠的双剑，冲上去大吼：“你是皇帝吗？你是个什幺东西！你凭什幺对我这幺说话，你凭什幺对我这幺说话！”

严白一言不发，任由他刺个不停。他砍啊、砍啊，红色又溅满了衣裳，黑靴也踩上粘稠的血液。

把那心戳碎、把那头斩下，看着血越流越多。傅好郎微微一笑，只觉得自己那秤终于平了，自己也终于幸福。仿佛从那血液里升起了之前荒野上的墓碑，破损的石碑完整了，只简单刻了两个大字：严白！

傅好郎便是如此在血里劈砍，心里虽然是越砍越慌，嘴角却还残着笑意。

可从梦里醒来，眼前仍只看见烧的柴火，里面的火星还荧荧闪耀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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