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人终究要在土下腐臭的话，那就让我在情爱里被蛆虫分食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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雀儿是先生用一只鸡从流民手里买下的女孩。她说她那时瘦小，浑身脏兮兮的，站在叫卖的父亲身旁，以一种被抛弃的怨恨目光盯着每个人。邻人看见哑先生挟着一只肥鸡出去，却带回一个麻杆女伢子，禁不住大发评论说：“先生亏了。”雀儿听到这话，第二日就爬墙捅了他家的马蜂窝，害得先生对着脸肿成了瓜瓢的邻人鞠躬道歉，又赔上了一只鸡。

雀儿坐在我的怀里，把这事告诉了我。她用双手夹住我的脸颊，假装凶恶地说：“你若是惹我不高兴，可要小心头顶的马蜂窝！”我的眼睛只能盯着她黑黝黝的眼珠看，嘴角却是勾起来的，说了一百万个好。

我是晚上干活，白天休息。可有天晚上我替他们从兄弟那里拿了个木盒回来，门口的宫翠接过去，忽然高兴地说：“晚上也先不用去了。”她是极少流露喜悦的。我眉头一皱，只觉得有些不寻常。宫翠把我拉入院内，催促说：“睡觉去吧！”雀儿半夜打开窖门下来的时候，我听到屋子里噼里啪啦一串声音，似乎是摔了好多东西。尖利的声音激怒了邻家的黑狗，又合奏了一阵狂吠。雀儿说宫翠同先生坐在一起谈事，她也不晓得怎幺了。

这不太寻常，但这反正不干我的事。我就是办事还债。于是一连几天晚上，我都只和雀儿在屋下的地窖睡觉。那时是雨季，边境上的城池又偏南，天上常垒着厚积的黑云，偶尔暴泄一天的大雨。地窖逼仄的空气里有一股子土壤的烂味，人浸泡在里面呼吸，就像也被活埋在土里腐烂一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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