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头的破损里积着些雨后的小水洼，街坊的孩子跑过，踩乱了浸了浮藻的水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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厨房里的药煮开了，咕噜咕噜地喷着热气，壶盖也不安分地上下震动。我别了蝉婆，进屋盛了惯常的药汤，捧给雀儿。

屋里打扫得很干净，没有那种濒死的臭气。

雀儿的脸颊可怕地深陷着，苍白下显露出半透的淡红。她瞪大了眼睛和我说：“我还能走去西湖吗？”我把药放下，说：“我背你去。”雀儿撑起半个身子，害羞了些许时候，才完全依偎在我身上，用瘦削的手臂勾住我的脖子。可是接着又咳起来，咳着咳着又滑回了床上，她用手重重拍击着身下的铺席褥子：咚！咚！在我听来，洪亮得就如钟声一样。

停了这一阵，她说：“算了。上来亲我。迎松也上来。”她要带着我死，我也不怕。我把身子俯倒，要脱了鞋和她躺在一处。可迎松这时说：“妙娘子要活着。”于是雀儿立刻说：“我不要了。在这幺狭窄的破店里，太没意思。你去想象里亲我。”

我坐下来，牵着她的手问：“想到哪里？”

雀儿说：“回宋的路上，长江边上。”我想到蝉婆告诉我的事：南方，北方。我们跨越的长江。

我闭上眼，看见江天交界有一条白带子，自那朦胧白带里显现出一列船影：浩浩荡荡的战船彼此咬着尾巴，争抢着向上流奔去，另带起了一股泛着金光的湍流。宽阔的江面上撒了许多黄豆大小的渔船，纷纷在商船所激的波澜中荡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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