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堪称为微笑的弧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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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虽然做了我的徒弟，学我的武功，但只是模仿动物一样挥动两只手臂，乱飞两只小腿，好像杂耍一样，目的只为了娱亲——让我高兴。我敲着木杆，说：“今天够了。”他便立刻收回了安静的样子，回内厨刷盘子去了。

我对他没有要求，我对他有什幺要求？男人若是想成功名，又不会读书，那就去从军好了。若是想当个废物，那就安心当个废物罢了。舒舒服服混在人世里，也有力气挥拳和人打个平手。学我们这些街头巷尾里的功夫有什幺用？

我只是想要个人陪陪我而已。

比起功夫，他对于蝉婆留下的破琴更有兴趣。他自己闯到了蝉婆的老屋子里，目不转睛地盯着积了厚灰的琴。我吹起琴上的灰，灰挥洒在空气里，如沙漠中扬起的烟尘。我把琴放在桌案上，唤他过来。

我贴着他的身子，笼住他的手，握着在琴弦上乱弹了几声，琴音如清泉一样，脆生生的。黄昏最后一抹日光从窗槛射入，打在交叠的手臂上，留下几道纤细的橘色光影，光影也如琴弦一般整齐排列着。

他问我：“你会弹琴？”我说：“我会摆摆样子。”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堪称为微笑的弧度。

一连几日的夜晚，我们都在那黑暗的屋里弹琴。我抚摩着弟子那瘦削而骨节分明的手指，我问他为什幺要到临安。柳红绢说他只是想离开乡里，他说他就在某一天厌倦了，他说：“我没出过乡。我想乡外……总有些别的东西罢？”我未知其意，说：“不还是咱们大宋的地盘幺？”他略微迟疑了一下，又说：“咱大宋都是一样的吗？”我点点头：“长得差不多，说话也差不多，过得也差不多，都是汉人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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