阴暗的石砖道路蜿蜒地在房屋之间伸展回转，从河岸彼端越过宽敞的桥面之后，天顶便被两侧的楼房切割得愈加曲折狭窄。原本就暗无天光的四下变得更加漆黑，以微弱的视线只能勉强分辨得出通道的形状，回荡在耳里的单调脚步声此时成了最为坚定的指标。

于腰间阵阵拍打着的银铃不断搔动着我的神经，随着我前行的步伐，细碎的叮铃声无法抑制地一波一波消融在潮湿的空气里，恍惚之间仿佛化为了飘忽不定的耳鸣。我的全身都在发热，冰寒的空气略过我的皮肤，却带不走身上任何一丝热气，只有沉滞而黏腻的触感不停地堆叠，重重地压上我的肩膀与四肢。

翻过层层起伏的丘陵，跨过绵延不绝的河谷，我曾多次越过国境，遇见前所未见的风土民情，并以简单的动作与相遇的人沟通。从踏上旅程的那天算起，历经了二十多个月，咸涩的甘泉味引领着我来到不同的村落与城镇，而我初次在某个市议会的广场边缘看见那座巨大的黑色雕像，便是在我离开迈尔神父所在城镇的十多天之后。

不，严格说起来，那或许是第二次也说不定。

于议会厅对角的方向，庞大的暗影在人来人往的边缘处累积，就连正午的日阳都无法穿透，黑色的雕像便蹲踞在某个狭小巷弄的转角处。行经的人们甚至会下意识地绕过雕像所投射下来的阴影范围，让我不禁怀疑每个人全都看见了那座雕像，只是假装视而不见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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