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情不对劲。萧尔一向感觉得到，那是在以色列的民兵组织里潜伏十年培养出的本能，一种内化之后形而上的求生意志，就像野生动物一样灵敏。远离窗边的念头几乎是立刻浮现在脑海，他根本还来不及感到懊悔，说时迟那时快——差不多就只在灯熄灭的一秒之后——窗户玻璃应声炸裂，一股温热喷溅在萧尔身上，没有时间让他判断是哪一个人中弹而哪一个人还来得及解救，萧尔只是瞎猜似地摸黑扑向隐约是谢尔兹议员的方向，将他推离危险的窗边，赶在第二枪之前再伸腿往蒂娜‧谢尔兹的方向踹了一脚。

「快趴下！紧紧靠着墙！」

而第二枪也真的来了，来得震天价响。约莫就在议员离开窗口的视野、萧尔的鞋尖与蒂娜坐的椅子刚分开的瞬间，她没能来得及完全摆脱射击范围。接着又是第三枪、第四枪，直到猛烈的夜袭不再伴随着玻璃的碎裂声，窗面上的玻璃与窗櫺所剩无几，成了向杀手大方敞开的洞口。萧尔光用听的就敢肯定每一个弹着点都在他周遭一公尺的范围内，只要他的反应慢个半秒，这几颗打在地板上的弹头肯定会先贯穿他们的脑门。

他早该知道了。在他们识破骗局时就该知道对方已经失去采用迂回手法的理由，萧尔自知被自己的先入为主蒙蔽，太高估杀手低调行事的可能性，因而低估了他及时夺取所有人性命的必要性。当最后一颗弹头扎入地板时，整个袭击过程可能才经过五、六秒钟，而这已经太漫长了，漫长到萧尔能十分肯定那就是最后一发子弹。他很熟悉一个好的狙击手理应具备的节奏与进退时机，在出其不意的三秒钟过后一切都会成为定局，不论你有没有打中目标、打中几个目标都不重要，面对三秒内没能用狙击枪摆平而又四肢健全的人，你只能打消在此时此地搞定一切的念头。否则，置身险境的就会是狙击手本人了。你得面对着随时会好事的目击者现身的风险，你很可能无法游刃有余地收拾残局。从对方的枪法与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声看来，萧尔敢肯定山茶花杀手同样懂得这些道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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