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1月12日上午，亚特兰大，犯罪调查部

当林殷中收到那张名片时，心里除了错综复杂之外只有更加的错综复杂。

罗素‧萧尔比他想像中更棘手，棘手多了。不是说萧尔发现暗藏在名片里的微型发信器有多厉害，而是「将名片送到他手上」这个决定背后的诸多意涵，光是将这张别具意义的名片交给他就已经胜过千言万语，林不自觉一遍又一遍地猜忌：他已经知道多少了？

提姆‧罗森佐曝光了，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。林一早走到座位时，这张名片就直挺挺地倚在他的萤幕旁边，没有人能掌握萧尔的行踪与动向，但那个以彻底失控的狂人现在决定隐而不宣地表态，断然告诉林目前事态进展到了何种地步、任由林去猜忌他是怎幺理解。没人奈何得了那个满脑子想复仇的危险人物；而如今他却显然想要林做些甚幺。

那张名片仿佛正倾吐着低调的警告：别袖手旁观。

袖手旁观从来不是选项，林懂得在份际之内做好工作，但那条曾经清楚的界线已经渐渐模糊，让他感到混乱而迷惘。关于始与末、关于正与邪、关于对与错，如今这些在他脑海里曾经清晰的概念几乎支离破碎。

这已经不是进退维谷四个字就能形容的处境。

他已经遵照马修的吩咐，追溯到史宾纳上传那份残缺档案的位置，是在她的住所、在1月10日晚间上传了那份残缺的音讯档案。在查出史宾纳的讯号来源之后，林采用与以往如出一辙的程序找寻相近的讯号源，企图找出事发当时在史宾纳附近的人。经验告诉他这个流程相当有效，人们总是会忽略一个简单的事实：如今多数的手机只要经过使用者几次轻触萤幕的授权，就等于默许了关机后依然继续执行全球定位系统的预设选项。林凭着这个多数人理解模糊的事实抓过许多犯罪者，少说有三十几次。而现在他执行着同样的程序，却无法再带着同样的果断期待非黑即白的结果。他确实找出了那个号码，也从号码找出当时在场的人。结果跟他预期的一样，难以窥见的是其中隐晦的前因后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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