刻在芮亚脑中最早的记忆，是五岁。

周身一片漆黑，温暖湿润，带着蓬勃生机，她穿着轻薄短衫，右袖以灰线绣出笔画干净的太阳，脚底陷于土壤，深红颗粒散于白鞋上，步履轻盈。

母亲手里的澄石提灯暖和小巧，是漆黑中的一点光，可惜范围不大，只能照亮脚下路，其余地方全是模糊朦胧的不规则形状，看起来像一只只大怪兽。

芮亚真怕那些怪兽扑过来，牢牢抓着母亲不放，母亲的手掌完整包覆她的五指，掌心温度与柔软嗓音一下又一下，抚平她起伏不断的焦躁。

「芮亚，别紧张，我们是出去玩呀。」

「芮亚，开心点，脚擡高，慢慢走，别绊倒。」

「芮亚，妳是受祝福的孩子，我们去看看世界树，我想让妳知道世界有多大。」

丰沛的耐心无止境向芮亚倾泻，芮亚怯意渐淡，拨开黏在脸颊的深红发丝，嗓音稚嫩，「世界很大吗？」

母亲微笑反问：「芮亚觉得这里大吗？」

「好大好大。」

「可是这里，只是『地底』。」慧黠眼眸全是温柔，侃侃而出她的满腹经纶，「世界树的根深深扎在土里，另一侧向上突破地面与树干相接，树干爬啊爬，枝叶高高向天空生长，叶子长到哪里，树根就爬到哪里，树有多大，世界就有多大。」

「所以整个世界分成三部分，有地底、地面和天空，然后，这里是地底？」

母亲揉了一把她的脑袋，「好孩子，真聪明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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