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羚三岁那年春天，胡蝶提出想去旅行。

「最近总是睡不好，医生说换个环境也许有帮助。」她对杨铮说，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，「听说南方的温泉对神经衰弱有好处。」

杨铮从报纸后擡起头，看了她几秒。「去哪？」

「云雾山那边，有个安静的疗养小镇。吴妈说她侄女去过，还不错。」

她早就准备好了说辞，连推荐人都选了吴妈的亲戚——最不会引起怀疑的人选。

杨铮想了想，点头。「去几天？」

「一周左右。」

「带上刘妈（杨羚的保姆）和司机。」

「我想一个人去。」胡蝶立刻说，又补充，「安静些，才能真正休息。」

沉默。杨铮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，像在审查某份文件。胡蝶维持着平静的表情，手心却在出汗。

终于，他收回目光。「随你。注意安全。」

「谢谢。」

出发前一晚，胡蝶在杨羚的房间待了很久。孩子已经睡了，小手摊在枕头边，睫毛长长地盖下来。胡蝶坐在床边的地毯上，借着夜灯的光，仔细地看女儿的每一个细节：眉毛的弧度，鼻梁上几颗浅浅的雀斑，微张的嘴唇。

她想把这张脸刻进记忆里。

凌晨，她回到自己房间，从暗格里拿出药瓶。满满一瓶，白色的小药片在瓶里发出细微的沙沙声。她倒出来，数了数：八十七片。够了。

她把药片装进一个维生素罐子，放进行李箱夹层。旁边是她要带的几件衣服：从B岛带来的一条旧裙子，一件保暖的毛衣，还有那件羊绒大衣——这幺多年了，她还在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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