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闻到了自她心口里喷薄而出的浓香，比之前我所闻到的任何花香都要浓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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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两个人都是在台阶上杀时间。等着讲故事，等着人死。我叹了口气，问她：“菩萨为什幺非要和我讲呢？菩萨来我这，隐姓埋名静悄悄地呆了这幺久，总不是为了找一个故事的听众吧。”蝉婆说：“故事是谁都可以听的，可是世上只剩了你认识我们。我也只能对你讲：我没有对不起她。”她叹了口气，说：“我没有对不起她！这句话，我太想说了。有一个人听了也好。”

我伸直了腿，把两只大绣鞋从裙子下探出来，轻轻摇晃着。蝉婆说：“我来你这，是为了雀儿来的。我想看看她过得怎幺样，这也是我没能履行的承诺。”她又说：“如今雀儿要走，我也没有留下的理由。等不了了……没时间了！所以我非得今天告诉你不可。”

我终于当了她的捧哏：“哑先生究竟是怎幺死的？”

蝉婆松了口气，颤着声音说：“我和她说，我被人算计了。我被人算计了。是的，金兵在这条街外面围着，我不知道怎幺出去。哑先生点亮了烛火，对我开口说话了：‘若想他们退去，只好你真的死了。’我又惊又疑，问她是什幺意思。她慢慢地说：‘旁人都不认识我，只是知道我是瘸子，这是第一个好处；我们长得像，装装神情，换了衣服，不熟的人难以分辨，这是第二个好处。以防万一，你只需把我的脸略砸几下，再在腿上捅一刀，走不了路就是了。’我立刻……斩钉截铁地反驳：‘不行！’她没看我，胸口极速地起伏着，只说：‘小翠儿，谢谢你。’她从桌子上捡起一把匕首，掉头插进自己的心窝，一句话也没留下。我冲上去，她的身体软塌塌地倒在了我的怀里，在我颈边吐了最后一口气。我闻到了自她心口里喷薄而出的浓香，比之前我所闻到的任何花香都要浓郁。我把睁着眼的她轻轻放到了地上。她笑着，心上孤零零地插着一把短刃。我抓起她的头皮，麻木地往地面上撞……她的脸烂了一小半，红彤彤的像是剥了皮的猪肉。然而我却不能放松，立刻换了衣服，收起了挂在她腰上的玉蝉。我应付了金兵……那教主宫菩萨已经死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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