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天，江边白色的蒲苇低伏着头。那一晚，空中有个很大的月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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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天，江边白色的蒲苇低伏着头。那一晚，空中有个很大的月亮。薄云从月面飘过，傅屠说：“我杀水匪的时候，是个没有月亮的阴天。”她喜欢在纯粹的黑暗中杀人。蔡山青松遍地，我们离得近了，能听到山里渺渺的虫鸣，但听不到人声。

这是个安静的夜晚。

我们到了药房对面的老屋。老屋破败了，外绕的篱笆破开了个口子，帷纱似的一层蛛网结附在上面。无人的药房大开着房门，而老屋的门窗都紧闭着，像封了盖的棺材。傅屠缓缓把两把剑都抽了出来，剑身在泼洒的清冽月色下，映断出她一半的面孔。

她猫着步子翻入了篱笆，我跟在她后面，动作不雅，有几缕蛛丝挂到了裙摆上。孩子们在屋外分散开，也都抽出了剑。傅屠把剑尖从门缝里递进去，拨开门杓，我在另一边将木门向里推了一寸，露出一条可借着月色窥看的缝隙。我扫了一眼，房里有五个男人，正并排躺在竹席上打鼾。幸而这门并未年老到吱呀叫唤的地步，众人仍然鼾声如雷，浑然不觉。我对傅屠点点头，伸出五根手指头。

接下来的事情就乏善可陈了。傅屠将门踹开，卷起一团烟尘。历经劫难的门板终于扯出一声持久的哀鸣，我呛到了灰，忍着将气流封闭在口腔内，不使自己再添上更多声音的合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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